缅怀我的父亲母亲

秦国新

阳春三月的初十，雨后霁日，我和家中的哥姐们一大早就驱车来到五龙山的公墓公园。我们在父母的双棺墓碑前，默默致哀，焚香祭祀。这天是母亲的第一个周年忌日。

十八年前父亲秦端甫老人以90岁高寿驾鹤西去，先安眠于苍松叠翠、秀丽如画的五龙山陵园中，父亲那饱受沧桑的脸庞，矍烁坚毅、达观祥和的音容笑貌，常常不经意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数十年来，在父母身边感受至深，耳提面命、言传身教，只可叹光阴飞逝，只可哀离父母对我们之愿景路遥遥兮漫漫久矣……此刻当我提起笔来追忆父亲和母亲生前的点滴片段时，不禁油然想起鲁迅先生说过的话：“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怀念与哀思言不尽宣，语不尽意，冥冥之中，总觉得父亲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母亲那殷殷期盼的目光在遥远星空上关注着我们。

父亲是我县最早的民盟盟员和民主进步人士之一，对新民主主义和抗日救亡运动作出了应有的贡献。在那风云激荡，社会危机和民族危机空前的年代，从事地下革命活动是极其危险的。有一桩往事是父亲解放后，数次运动中都没有交待也不敢交待清楚的。

父亲早年作为民主进步人士跟随中江地下党英雄戴资杰搞农民运动，在有名的中江“会棚农民暴动”后，由于叛徒的出卖，国民党反动派展开了疯狂清剿行动，中共组织领导人戴资杰等不幸被捕，光荣牺牲，我父亲在乡亲的掩护下，侥幸逃脱，几经周折转移去了青岛躲避，一年后经地下进步人士介绍回到了成都，为掩人耳目，被隐藏安排在成都最闹热的红灯区（红牌楼后街）的一间酱油小卖部从事地下党传单刻制印刷工作，直接服务当地的抗日救亡运动，后暴露，被迫离开，又到三台象山中学任教，继续从事革命活动。关于这段史料，父亲在那些大运动的年代怎可能交待呢，那将惹来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麻烦。临终前父亲说出这段埋藏数十年的旧事时，心里释然，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可以肯定，在父亲心里，对这段历史是问心无愧的。

1979年全国右派平反，拨乱反正，我父亲的热情高涨，脸上洋溢流彩之快乐，现在看来应是革命党人那勿忘初心不改信念的由衷情感表达。虽然已是古稀之年，他仍积极要求返回学校上课发挥余热，他的渊博学识和满腔热情常常感染着学生。放学后仍时常有跟学生补课，跟年轻老师谈心，跟学校一些老教师相互问寒问暖。作为学校的工会主席，他常常能够事事替别人着想，把好处和方便留给别人，把吃亏留给自己。他常对我们说，世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大家互相体谅，相互理解才是最重要的。其它功名利禄都应归于平淡。

我的母亲是贫农家庭的子女，是最早的中江女子师范学校的高材生，一辈子教书育人，甘做“蜡烛之光”。在那些妖孽作乱的年代里，始终不渝的与父亲风雨同舟共济危难，保全我们的家庭，也将我们子女含辛茹苦拉扯长大。母亲身上体现的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真实写照。直至今日，我也深感母亲的伟大。在我父亲母亲这样的耄耋老人身上，自始至终存着“正人君子”的风范，他们有所有知识分子固有的一身傲骨，从不以摧眉折腰事事，即便年事已高，仍时时关心国家大事，关心教育事业的前途，勇于坚持真理，敢讲真话。

父亲在改革开放新时代后的中江民盟组织担任组织委员时，他常常是善于发现新人，放手让新人受锻炼、长才干。他常说年轻人身上，要有那么一股朝气，做事不要畏首畏尾，四平八稳，看准的事，就要认真去干，要干好，不要怕得罪人，不要只当老好人。即便到了弥留之际，他仍然微笑地对前来看望他的朋友和老战友说，好好对待生活，乐观达人，做事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现在想起来，父亲思想观念虽然跟现代社会里形形色色新新人类格格不入，但却仍能给予人亲切温暖的心怀，让人回味无穷。

父母在天安好。

儿女在此献诗一首以叩谢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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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父母 · 宿

那一刻
我闭着眼在焚香中祈祷
蓦然间看到了
您柔情慈祥的目光

那一刻
我摆弄着茶几上的
佛珠和经文歌磁带
不经意中
触摸到了
您暖乎乎的指头

那一刻
我平躺在熟悉的
雕花床枕上
仿仿佛佛
听到了您谆谆的悉悉唠叨

那一刻
我匍匐在花草茵茵的
路边小径
瞬时间
感受到了天使般的
欢乐舒畅

啊，那是
爱的滋味
恩情的海洋
那些岁月
父母的心血
滋养我们成长

那些年头
父母的呵护
遮挡风雨冰霜
那些捶打
让我们百炼成钢
那些管教
让我们识途远航

对啊，过去的过去
虽然，生活总是
那样的苟且
但是，我们
心中是那样的敞亮
脸上是无尚的荣光

🙏🙏🙏🙏🙏🌻🌻🌻

二O一八年五月 瑾

（作者简介：秦国新，中国民主同盟盟员，中江县人民医院儿科医生）

（注：此文今年被<<中国民主同盟历史名人文集 · 四川卷>>录用）